妹妹在联姻前与我的男友私奔。
我被迫穿上不合身的婚纱替嫁给妹夫。
婚礼当晚,我在婚纱裙内找到妹妹的告别信。
她说,她意外发现自己身患绝症,只有参加我男友霍渝正在进行研究的新药试验才有一线生机。
妹妹以哀求的口吻要求我照顾好她的联姻对象——秦彦,而秦彦也一定会将我当做亲生的姐姐看待。
告别信的最后是她留下的泪痕,看得我的丈夫秦彦眼红心痛。
1
许娆私奔后,爸妈哭着来找我,说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彩礼。
而秦家不计前嫌,愿意改娶我。
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。
就连婚礼当晚,我从婚纱裙内找到一封妹妹许娆留下的告别信。
从头到尾却连一句道歉也没留给我。
许娆的告别信字字泣血倒是把我的丈夫秦彦看得没了兴致。
他坐在书桌前反复端详着许娆的字迹,抚摸她的泪痕。
我见他不打算上床,钻进被窝,倒头就睡。
许娆私奔了。
可是所有人都忘了,与她一起私奔的是我的男友霍渝。
我起初急疯了,可是后来我就不急了。
因为我是都市里最常见的九九六牛马。
而霍渝是大洋彼岸,不分昼夜颠倒的实验室牛马。
我们的恋情当初谁也没看好。
现在看来,还真给他们说中。
不同于霍渝的见异思迁,可秦彦却是个大情种。
这些年来,我亲眼看着他与许娆从校服走到婚纱。
秦家几度施压,不愿秦彦娶一个酒吧驻唱的姑娘。
听说秦彦的父母也曾放狠话,他们宁愿选我这个普通的业务员做儿媳,也不要许娆。
秦彦顶住压力,努力说服父母才争取到迎娶许娆的机会。
何况他本身条件优越,秦彦从德国留学回来后逐步接手秦家的企业。
据说业绩报表很是好看,才叫爸妈松了口,让他大逆不道一回。
可没想到许娆先背叛了他。
第二日,晨光熹微,我睁开眼,身侧的位置空荡冰凉。
我下楼时,秦彦的母亲已经端坐在餐桌主位,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。
她抬眼看了看我,语气平淡:「许妍,我知道这场婚姻,委屈你了。」
她明知许娆用最决绝的方式,把我的人生都搅得天翻地覆。
可我和秦彦的婚姻却是秦母在背后推波助澜。
秦母亲自上门,扬言要替秦彦要回给许娆的三十八万彩礼。
爸妈为了给许娆治病,把彩礼花光了。
秦家便顺势提出要我嫁给秦彦,因为秦母早就看不惯儿子对许娆的痴心不改。
2
然而秦母提起许娆,仿佛在评价一件不甚满意的商品:「我们秦家并不需要一个只会唱歌跳舞、惹人怜爱的小妹妹。」
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,这次带上了几分审视后的认可,「比起许娆那种花瓶小妹妹,我更喜欢你的成熟能干。」
直到秦彦姗姗来迟,秦母这才话锋一转:「既然结了婚,就早点考虑要个孩子,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。」
秦彦正拿起咖啡杯,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:「妈,这才刚结婚,不急。总得让许妍适应一下。」
他的措辞得体,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秦彦是个体贴妻子的好丈夫。
可我低头默默搅动着碗里的粥,稠密的米糊如同我此刻的心情,沉甸甸的,透不过气。
他哪是不急。
昨夜他看着那封信时深情而痛苦的眼神,早已说明一切。
送走秦母后,我决定把话挑明:
「秦彦,这场婚姻怎么来的,你我都清楚。」
「如果将来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,或者等到许娆回来的那天,我可以净身出户,不会让你为难。」
秦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块略显陈旧的手表。
那是许娆用第一份工资给他买的廉价表。
此刻与他身上价值不菲的高定衬衫和钻石袖扣格格不入。
可秦彦日日戴着。
他沉默了几秒,才像是忽然找到借口:「孩子的事,我只是觉得太快了。我们毕竟仓促结婚,若是再对你有其他的压力,这对你不公平。」
我点了点头,没有看他:「明白。」
这理由冠冕堂皇。
他既不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,我也懒得跟他说话。
婚假结束第一天,秦彦坚持开车送我上班。
或许为了做给秦母看,又或许只是出于补偿心理。
然而我刚下车,就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陈默。
他是比我低两届的师弟,今年刚刚入职。
「师姐!」陈默见到我,眼睛一亮。
朝气蓬勃的新生牛马快步走过来,笑容阳光:「恭喜新婚!前几天忽然看到师姐在朋友圈官宣,都没来得及好好祝福你。」
我勉强弯起嘴角,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:「谢谢,这次结婚确实有些着急。」
说罢,我正要转身走进大楼,陈默却突然叫住我。
他的语气带着迟疑和担忧:「师姐,你官宣的那位不是之前常来接你的男朋友吧?我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?难道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,拆散了你们?」
我愕然回头,一时语塞。
没想到自始至终,与我交情不深的陈默会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。
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这一切。
3
偏偏这时,一只手臂自然地环过我的腰,将我轻轻带向一个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怀抱。
「你好,我是许妍的丈夫,秦彦。」
秦彦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。
他的语气从容淡定,却带着一种宣示主权般的压迫感看向陈默:「多谢你对我太太的关心。」
陈默脸上的表情僵住了。
他的视线在我和秦彦之间徘徊了几下,有些仓促地点点头:「哦,哦,你好。师姐,那我先上去了。」
秦彦让陈默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等他身影消失,我不留痕迹地从秦彦臂弯里拉开距离。
肌肤相触的地方还残留着他手臂的温度和力度,让我感到一阵不适的心悸。
秦彦却似乎因刚才的插曲而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兴致,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:「下班我来接你?附近新开了家法餐,味道不错。」
「晚上要加班,下次吧。」可我毫不犹豫地婉拒。
秦彦的忽冷忽热比不变的冷漠更让人疲惫和警惕。
何况,我有更重要的事业,还有三十八万的债务。
然而当晚我揉着酸涩的脖颈,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办公楼时,却一眼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。
秦彦降下车窗,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朦胧:「上车吧。你这么拼命,我作为新婚丈夫,怎么也该犒劳你一顿。」
「既然如此,那我恭敬不如从命。」
我笑容得体,坐进副驾,内心却苦涩地揶揄。
不拼命我怎么能攒够那笔仿佛卖身契一样的彩礼钱。
然而我与秦彦结婚不过短短三个月,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。
她语气复杂地说,许娆回来了。
4
等我匆匆赶回家里,秦彦那辆显眼的座驾已经停在楼下。
可秦彦却没有我预料中冲动。
他伫立在昏暗的楼梯口,指尖转动着防风打火机,楼道里都是他的香烟气味。
见到是我,秦彦熄灭烟头:「来了?」
「我本来想去公司接你,但是你的同事说你今天在外面跑业务。」
秦彦这才尴尬地发现我们并没有任何联系方式。
他是我的丈夫,若是再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缠着许娆,不太合时宜。
他只好一直在门外等着我。
可秦彦到底没能见到许娆,或者说许娆不愿见他。
一进门,爸妈就告诉我们,许娆身体不好,刚刚睡下了。
秦彦不好打搅,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放下沉甸甸的公文包,走进许娆的卧室。
一关上房门,许娆便钻出被窝。
如同小时候,她装病不肯上学,只有见到我才蹦出来吓我一跳。
可她也着实吓我一跳。
许娆抓住我的手,语气急切又带着哭腔:「姐,你不要怪我,我和霍渝在国外领证了。不然我没有资格参加那个新药试验项目,我会死的。」
她的眼泪适时掉了下来,凄婉而绝望:「我知道我对不起秦彦,可是我没有办法,我既无法爱上霍渝,也根本忘不掉秦彦。」
我静静地任她躲进怀里诉说着烦恼,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,又疼又涩。
她是被逼无奈,秦彦娶我也是另有苦衷,那我呢?
有谁问过我的意愿,又有谁考虑过我的人生。
许娆却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无奈里,并未注意到我的僵硬。
她见我没有多加责备,像是终于不堪重负,急忙抛下了另一个更具毁灭性的真相:「姐,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,其实霍渝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。」
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,看着我这张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:「他将你认错成我,以为你才是那个会唱歌的姑娘。」
许娆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将我彻底劈开。
荒谬与迷茫让我几乎站立不稳。
原来如此。
原来我与霍渝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
我所感受到的炽热追求、那些曾让我心动的瞬间都是透过我,投射给另一个女人的影子。
我不知道自己如何逃离家中。
惊慌和悲痛裹挟着我,让我鬼使神差地来到机场,三十六小时,一路辗转。
最终,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站在霍渝的实验室。
异国的寒风带着陌生的潮湿和冰冷,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
我呆站许久,直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。
他瘦了些,眉宇间带着疲惫。
可我几乎是凭着本能,挡在他的面前。
「许妍?你怎么会在这里?」霍渝发现我时,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柔而轻盈。
5
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锈住了一样,千言万语化作尖锐的疼痛:
「为什么?」
从初遇起,就对我无限包容的霍渝却避开了我的目光。
寒风呼啸而过,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我们之间。
「许妍,这里冷,你先……」他带着想要逃避的仓促,顾左右而言他。
「告诉我为什么?」
我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霍渝却像是终于无法忍受我般,同样抬起声量:「许娆她病了,新药试验是她唯一的机会,名额非常有限,有严格的准入条件。」
「许妍,不是我想背叛你,是我没有选择!」
「如果不结婚,她很可能排不上,她会死的。你明不明白?她是你妹妹,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?」
无法遏制的寒意随着他的一字一句,从脚底蔓延至全身。
我浑身颤抖,却不肯让眼泪流出眼眶:
「霍渝,你救了许娆,我很感激你,可我同样鄙夷你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牺牲我,甚至连一句解释,一句道歉都没有。」
「我想要的不是死缠烂打,只是一句道歉。」
「你们都觉得自己情有可原,可你们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我?我的人生活该就被你们这样随意践踏吗?」
霍渝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挣扎:「对不起,许妍,我没有更好的办法。」
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但声音依旧破碎不堪:「我来这里只有一个问题想问。」
「许娆说,你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她。她说我们在一起,是因为你自始至终认错了人。霍渝,这是不是真的?」
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。
可我依旧屏住呼吸,等待他的审判。
霍渝的眼中闪过慌乱,他张了张嘴,似乎极力想要否认。
但最终,他颓然地点了一下头。
如此轻微的动作却像一把巨锤,狠狠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「我后来才知道我认错人了,原来那天在酒吧唱歌的其实许娆。」
然而,真相大白的那一刻,心口的疼痛突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麻木的空洞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我的声音平静得出奇:「霍渝,祝你和我的妹妹幸福。」
我不再看他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,转身离去。
寒风依旧凛冽,却再也冻不住我早已流干了血的心口。
我机械地游荡在异国的城市。
当我几乎要支撑不住瘫软下去时,一件带着熟悉雪松气息的大衣猛地裹住了我冻僵的身体。
秦彦一把将我拉入怀中,用他温热的身躯挡住所有寒风,也隔断了身后那道遥遥追随着我的目光。
「看来这里太冷了,不适合度蜜月。」
他捧起我的脸,笑着抚去干涸的泪痕:「我记得你的手机屏保好像是马尔代夫的白马庄园?」